短信群发行业深度调查报告

客户世界 | 2015年7月12日 | 文库 | 评论已关闭 | 1075

||2005-07-03

　　作为一种方便快捷的联络方式，手机短信受到很多人的欢迎，一些商家趁机打上了手机用户的主意。但是由于短信从内容到发送，基本上处于无人监管的真空状态，所以大量广告、诈骗性质的垃圾短信令手机用户叫苦不迭。

　　2005年4月15日，央视《生活》栏目播出了《垃圾短信烦你没商量》，垃圾短信的泛滥引起了主流媒体的关注，6月19日《焦点访谈》重磅推出《垃圾短信何时休？》后，更是把对垃圾短信的批判推向高潮。一直缺乏有效监管、几年来已经泛滥成灾的垃圾短信，经过央视曝光后，如今已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这些群发短信的幕后指使者究竟是谁？运营商在短信群发价值链上究竟充当了什么角色？背后究竟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利益格局呢？记者经过多日的明查暗访，终于理清了群发短信背后错综复杂的利益格局，揭开了短信群发行业的神秘面纱。

短信溯源，顺藤摸瓜

手机用户接收到的群发短信根据显示号码不同，可以分为三大类：

　　一、短信卡群发短信，这种短信在手机上显示的发送端是一个手机号码。短信卡一部分来源于运营商为个人用户提供的短信资费优惠套餐，这些套餐按照运营商与用户的协定，不允许发送商业广告，而且技术上有数量限制，每条短信每次最多发送99条，群发间隔不能短于半小时。但短信卡群发业者无所不用其极，每发99个号码就停下来半小时，重新输入一遍信息后继续发送。
另一部分则是异地手机SIM卡恶意欠费，短信卡群发业者利用运营商异地结算的时间差，在手机号开通后，拿到异地一天24小时不间断地狂发短信，直至被欠费停机，而这几天的时间差早就让群发业者赚到了一大笔。

　　按照手机用户的正常短信发送方法，群发业者要发送大批量的群发信息可也够累的，但事实上，短信卡的群发业者都是购买一种俗称”短信猫”的短信发送器，有的接电脑用，有的可以直接用，只要设置完需要发送的信息和手机号码库，就可以自动发送了。

　　采用以上任何一种短信卡群发商业短信都属于违法行为，”短信猫”也属于违法产品，而绝大部分诈骗类短信都是采用的这种方式，这种短信卡群发一经发现就会被运营商停号处理，被公安部门追查。但短信卡的群发业者们受暴利的驱使，不惜铤而走险。

　　短信卡群发的暴利主要来源于两个个方面：一、号码段连发，比如某地的手机编号为1350101****，则从13501010001到13501019999全部发送短信，收取客户9999条短信的费用。但事实上，1350101****号码段并不全是有效手机号码，一般地区的有效号码平均起来不超过20%，这80%的空号发送费都落入了短信卡群发业者的腰包。二、号码库筛选发送，有的客户自己准备号码库让群发业者代发，然后加入一两个自己的手机号码，监测群发成功率。孰不知短信卡群发业者早就对手机号码的编号规律烂熟于心，客户自己设置的号码他们一眼就能认出，于是除了客户的手机要发送短信外，其他号码一般筛选出10%发送。

　　短信卡群发由于卡的”生命期”太短，所以群发业者拿到卡后就必须一天24小时连续发送，以保证利润的最大化，绝大部分”午夜凶铃”垃圾短信正是由他们的”短信猫”送出的。

　　二、个人短信平台群发，这种短信在手机上显示的发送端是个人SP的特别服务号码，SP就是短信内容服务商，特别服务号码是运营商为他们分配的一个唯一性数字标志，跟手机号码有明显不同。自几年前移动梦网计划实施以来，个人短信得到了飞速的发展，个人短信平台的SP数目达到了数千家。SP给手机用户群发短信是通过直接接入运营商的机房网关，发送速度很快，因此SP的通道一度成为群发短信的重要途径，伴随而至的计费陷阱，让不少消费者吃到了苦头。但随着运营商对SP业务的规范整顿，个人短信平台的SP已经很难再从事群发业务了。

　　三、企业短信平台群发，这种短信在手机上显示的发送端是企业SP的特别服务号码。现在运营商对个人与企业的短信业务是分成两个平台来管理，运营把企业短信平台设计成不能从事类似个人短信平台的手机扣费业务，没有扣信息费的功能。因此对于企业短信平台发送的短信，手机用户接收都是免费的，回复也是正常的通讯费，也就是说用户无论接收还是回复都无需担心计费陷阱，这就是企业短信平台和个人短信平台的根本区别。

　　由于企业短信平台从根本上消弭了计费陷阱，因此运营商在规范整顿了个人平台后，只允许企业平台享有群发功能，那么企业短信平台是如何防止垃圾短信问题的呢？

　　原来每个接入企业短信平台的客户都必须首先通过企业法人验证，然后签署一份加盖公章的信息安全保证书，最后还要跟中国移动签署一份业务开通单，才能最终开通企业短信服务。代理企业短信服务的SP们则必须在运营商处交纳一定的押金，如果发现未认真审查企业资格的现象，将受到严厉的处罚。企业开通短信服务后，只能为自己的已有会员发送服务信息，不能给未知号码发送广告信息，违规者将受到停止服务的处罚，为其提供接入服务的SP也将受到连带处罚。

　　有如此严格的措施，企业短信平台是无法制造垃圾短信的。由于自身的良好形象，注重信誉的企业都愿意通过企业短信平台来开展自己的短信客服业务，而会员客户也很清楚是谁给自己发的短信，并且可以自主决定是接收还是退订。目前移动的特服号码如62**等，联通的特服号码如7***等，都是企业短信平台的特服号码。但手机用户很难记住并区分企业短信平台的特服号码与个人短信平台的特服号码，于是业内有经验的SP公司如”中国短信”，就采取把企业简称强制嵌入在每条短信开头的方法，让手机用户明明白白；而业内另一公司亿美软通则采取将自己的企业特服号码广泛宣传的办法来区别于个人短信。

谁在为群发短信买单？

　　撇出计费陷阱的因素，群发短信的成本完全由发送方来承担，目前为群发短信买单的群体分为三大类：

一、短信诈骗者和违法经营者。

　　以前这些诈骗者们都是通过现场设局、邮政信件、电话、互联网等方式来实施他们的中奖、低价商品、六合彩等骗局，短信由于可以隐匿真实身份、价格便宜、目标性强等特点，一出现就受到了这些诈骗者们的青睐，诈骗分子对新技术的利用确实是”走在了社会的前列”。

　　办假证、卖走私品的违法经营者更是把短信群发当成了最安全、最廉价的业务推广方式，相比雇人提心吊胆的到处贴小广告，短信群发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第一选择。

　　由于他们经营的属于违法业务，不可能接入企业短信平台，因此都是采用短信卡群发的方式，这两类人群是短信这个现代通讯手段的主要抹黑者。

二、急于开拓新客户的初级型企业

　　短信由于可以强制性到达用户手机，一个地区的手机号码也是有号段规律的，因此按照号段来群发短信成为一些急于开拓新客户的初级型企业的重要手段。由于企业短信平台不允许发送广告，因此他们也都是采用短信卡群发。由于这类型企业在国内占相当大数量，通过他们发出的广告信息数量也非常客观，他们是大部分垃圾短信的制造者。

　　为了提高 “命中率”，这些企业中的更有甚者通过地下交易从非法分子处购买所谓的”高端人士数据库”，让一些老板、白领们不胜其扰。但结果事与愿违，这些”高端人士”不仅不认可短信中所介绍的企业产品，反而将这些企业告上了法庭，让那些急功近利的企业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三、用短信作为客户服务工具的成熟型企业

　　这些企业都有自己稳定、大量的会员客户群，他们不会采取强制骚扰的方法来开拓新客户，而是靠自己长期积累下来的服务与口碑。对新客户，他们有成熟有效的商业技巧，他们使用短信是用来为会员老客户提供各种真正有价值的服务，而不仅仅是节日问候之类的大众性信息。这些企业注重信誉，所以他们不会跟违法信息一样采取短信卡群发的方式，而是接入正规的企业短信平台。由于都是老顾客，大家很熟悉，客户在接受到他们的短信时，就好像接到朋友的短信一样，加上都是跟客户本身相关的业务内容，所以很少会被当作垃圾短信，客户不需要时，则可以方便的退订。因此这类企业发送的短信很少引起投诉。据国内最大的企业短信服务商”中国短信”执行总经理杜娟称，她们的企业客户2004年共发送了3亿条短信，基本上没有引起过投诉。

揭开业内公司的神秘面纱

短信群发的从业公司可分为三大类：

第一类，短信卡群发业者。
　　这类群体以个人为主，由于其经营属于非法业务，无法公开宣传，只能通过网站论坛、QQ等方式进行推广。他们的业务模式分短信猫销售和短信代发两种。短信猫销售是把一套成本价约三、四百元的硬件设备以一千多元的价格卖给企业，企业自己寻找短信卡来群发。短信代发是指企业把自己要发送的短信内容交给受托人，让受托人按照号段或已有数据库来发送。这其中有很多的猫腻，也是短信卡群发业者的主要利润来源，短信代发的业者往往采取低价吸引客户，而在发送时”偷工减料”的方法牟取暴利。

第二类，个人SP转入者。
　　由于运营商对个人短信市场的整顿，很多中小个人SP举步维艰，纷纷转入短信群发市场，期望在企业市场上找到立足点。但由于个人短信平台规范后，加入了种种的限制，如不能全网，不能回复等等，客户只能定位于简单群发的初级型企业，在垃圾短信的边缘游走。

第三类，企业短信SP.
　　运营商的企业短信平台管理部门对SP的信誉与规模的审核与管理都很严格，企业短信SP属于群发短信的正规军。企业短信SP发送广告信息、垃圾短信的代价非常高昂，一经手机用户举报，就会受到很严厉的处罚。因此这一群体的公司都非常规范，有的公司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达到了相当的规模，如第一家进入企业短信市场的 “中国短信”拥有香港投资背景，业务几年来发展非常迅猛，2004年被广州移动公司授予集团短信类业务最高奖，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郑州等地都开设了分公司。企业短信SP群体，因为有运营商的有效监管，加上自身的规模与规范运作，整个行业都是在稳步快速发展，是短信群发市场上的主旋律。

运营商－其实我真的很无辜

　　所有的群发短信无论以短信卡方式还是以网关方式，都不可避免的需要通过运营商的网络到达用户手机，那么运营商在”垃圾短信运动”中究竟充当了什么角色呢？

　　记者从一位运营商工作人员处了解到，原来运营商不但无法从”垃圾短信”中获利，其实也是”垃圾短信”的受害者。因为短信卡群发业者往往利用运营商异地结算的漏洞恶意欠费，给运营商带来非常大的损失，而且短信已经成为用户投诉的主要集中点，运营商处理投诉所需的费用和由此带来的声誉损失，远非那些微薄的短信费用可以弥补，运营商不可能会主动干这种丢了西瓜拣芝麻的事情。

　　那么为什么运营商不能从根本上杜绝垃圾短信呢？首先是成本问题，不可能对每条信息都进行监控，其次是法律问题，运营商究竟有没有权力监控用户的短信信息？如果为了防止垃圾短信而监控用户信息，是否在保证了用户不受骚扰的同时，却同时触犯了用户的隐私权？

　　最后，在企业用户与个人用户的界限上，往往很模糊。个人圈子、朋友之间的短信群发为手机用户带来了方便，是很多个人用户所需要的，因此运营商适应市场需求，配置了很多优惠的短信资费套餐，这些个人短信套餐很多被垃圾短信发送者恶意利用，但运营商目前的运作机制却无法鉴定短信套餐的购买者究竟是个人还是企业，买来要做什么用途。

　　在”垃圾短信运动”中，广大手机用户、正规企业短信SP、运营商都是受害者。如何从根本上杜绝垃圾短信，让短信这一广受欢迎的通讯工具，避免重蹈电子邮件的厄运，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参与。政府要从立法上消除”垃圾短信运动”的受益者，让”垃圾短信”成为一场没有受益者的”运动”，就会逐渐消失。而作为行业主导者的运营商则更要加快、加大正规企业SP群体的培养力度，让这些正规军成为市场的主要力量，用户都选择跟这些规范运作的正规军合作，垃圾短信业者自然也就没有了生存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