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歌李开复:坚持自律赢得中国市场(图)

||2009-02-11

谷歌全球副总裁、大中华区总裁李开复也有很“顽童”的一面。比如他电影可以连续看六部，比如他喜欢听周杰伦的歌，比如疯狂的迷恋桥牌。但是他知道，对于这样一个时常短兵相接的互联网生态环境，他必须放下这些奢侈的嗜好。拼尽成年人的理性带领着天才工程师们冲锋陷阵。尽管他从不用激进的手法赢取市场份额。

无论是对于谷歌中国，还是对于李开复本人来说，在2008年都亲身体验到了一种叫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奇妙。

年初时流量增长的乏力，曾经让这个活力四射的公司稍显郁郁寡欢。但是7月的某一天，流量曲线忽然在李开复的电脑屏幕上轻轻地上挑，后来就一路平稳上升。一直到今天，谷歌中国的市场份额奇迹般地上升了5%。这让习惯于坚持隐忍的李开复终于感觉到当初坚持的意义。他说，他更理解了周杰伦的悲伤歌曲《彩虹》中的一句歌词，对于很多问题，“也许时间就是一种解药！”

人物　李开复

加盟Google之前，李开复在微软公司担任全球副总裁。在微软期间，李开复曾创办世界瞩目的研究实验室微软中国研究院(现为微软亚洲研究院)，并任首任院长。此前，李开复还曾担任SGI公司副总裁兼总经理，负责互联网和多媒体软件业务。他还曾在苹果电脑公司工作了六年，担任主管互动媒体业务的副总裁。在加入苹果公司之前，李开复是卡内基梅隆大学的助教，他开发出了世界上第一个“非特定人连续语音识别”系统。在校期间，李开复博士还开发了“奥赛罗”人机对弈系统，因为1988年击败了人类的国际奥赛罗棋世界冠军而闻名。

启示录

在谷歌中国公司里，老板的NICE（和蔼）员工们心照不宣。员工们不但直呼老板的大名“开复”，还可以和老板嘻嘻哈哈地开玩笑。产品经理们当着李开复的面争吵得面红耳赤。年终聚会逼迫窘迫的老板穿上“彩裙”跳“肚皮舞”。

更极端的例子发生在今年11月，李开复按照计划到印度出差。由于没有直飞，李开复从北京飞往香港，之后从香港飞班加罗尔。当他终于折腾了十几个小时在印度落地时，海关居然不让李开复入境。原因是助手忘记了给他申请签证。随即，李开复马上又被送上飞机原路返回。当助手得知由于自己的过失让老板折腾了20多个小时后，紧张地在电话里道歉，甚至内疚得快哭了。而李开复依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严肃地提醒她下不为例。在之后的几天，助手因为心有余悸而提不起精神，而李开复用一个笑话轻轻地化解了这个问题。一次他在前往昆仑饭店开会前，灵机一动问迎面走来的助手，“请问昆仑饭店的签证帮我申请了吗？”助手从开始的惊诧不已到后来的破涕为笑。这个心结也慢慢地被化解了。

尽管平等和宽容的文化是谷歌公司的基因，但是这绝不等同于李开复能够纵容一个“烂产品”的存在。因为作为搜索引擎公司，产品的好坏是安身立命之本。比如他看到工程师做了很差的产品的时候，会毫不掩饰地表示自己的失望。他会用措辞相对严厉的邮件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在谷歌公司，也会有一种非常美国化的方式对所有的产品部门进行评选。其中一项就每半年评选一次最烂的产品。

李开复说，这种评选的方法可以让工程师们不断地追求“best of best”（优中之优）。而这种方法的奇妙之处是，很多当年最烂的产品，在第二年就奇迹般地被公选为“最优质的产品”。

■用直击心扉的方式

2007年，谷歌中国的地图搜索被评为所有的工程师公选为最差产品。而2008年初，李开复发现这个产品已经在压力之下悄然地进步了。有一次，他要约客人在公司附近见面谈事，就随意打开自己的ThinkPad X61电脑,用谷歌的网页搜索输入了“北京上岛咖啡”。他发现第一项整合搜索的内容就是地图搜索，所有北京的上岛咖啡的位置，地图、店面、地址和咖啡店的电话都一目了然。

当天晚上，李开复用心地给地图搜索团队写了一封邮件，在邮件中，他以上岛咖啡作为例子说明地图搜索真的取得了进步，他表示理解员工实现这个解决方案的困难，并对地图搜索的团队表示感谢。

在今年的全公司评选的最差产品中，地图搜索不再榜上有名，并且成为了谷歌中国2009年的重要目标之一。这说明，不仅仅是老板一个人看到了地图团队的努力。

对于时常起伏的员工士气，李开复也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磁场去感染员工。每周五的谷歌员工大会只要李开复在北京，他一定参加。他相信这种面对面的沟通能够让员工获得面对挑战的勇气。三年来，李开复和谷歌中国都面临过很多次谣言、危机，但是无论自己的心境如何起伏，李开复都尽量让自己保持着乐观与坚强，他每天精神抖擞走出家门，把所有的心事都自己扛。

李开复说，他最快乐的事情，就是看到员工们心事重重地坐在台下，听完他的沟通后士气高涨地离开。“如果这样，即使自己的煎熬，也从这样的回馈中获得勇气！”李开复说。

■用坚持获得中国市场

就算在谷歌公司的洗手间里，也经常会看见洗手间门上贴着一张写着英文的A4打印纸，上面五颜六色的英文字母，有些俏皮的英文字体书写的其实是一个非常严肃的命题，——“我们不作恶”。

而简单的不作恶三个字背后，包含着太多一言难尽的内容。比如拒绝所谓本土化的“竞价排名”，将搜索结果和广告分开。比如拒绝人工干涉搜索结果，坚持机器自然排序。比如坚决不给带来流量的虚假点击付费。

三年前，谷歌带着这种“不作恶”的价值观进入中国。但是并非赢得了很多喝彩。谷歌就像一个四处碰壁但是内心倔强的孩子，就像一个暂时没有票房但是绝不追随恶俗商业价值的导演。

李开复在这三年当中，只是把搜索质量放在首位。他压抑着旁边跃跃欲试的年轻工程师要做更酷，更炫产品的呼声。同时他也把一些“想快赚钱，买流量的”声音屏蔽在自己的世界之外。“解决断网问题、提高搜索质量、让整合搜索呈现得更完美”。三年来，这几乎是谷歌中国唯一关注的事情。

谷歌公司其实也在坚持价值观和如何盈利方面扪心自问过，一些工程师也在苦苦追问，“值不值得？”“傻不傻？”“什么时候是尽头？”而有时市场份额停滞增长也会让坚守的工程师陷入沉默。

但是今年，一场搜索引擎的“竞价排名”风波，让坚持自己模式的谷歌终于感觉到坚守的意义。一时间，中国网民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搜索引擎的公正性上来。通过对搜索引擎的更多解读和关注，更多的网民在使用搜索引擎时，希望在第一页点击的是搜索结果，而不是推广的广告。“用户体验”从未像今天这样受到1亿网民的集中关注。而搜索结果和广告完全分开的谷歌模式终于受到网民理解。

“这完全说明了，我们坚守的意义。”李开复在员工大会上说。塞万提斯说，“忍耐是一帖利于所有痛苦的膏药”。而对于李开复来说，他总是希望能够用实例让员工懂得忍耐背后的意义。

对于谷歌中国公司的市场份额的增长是否具有持续性的问题，李开复还是喜欢用周杰伦的《彩虹》中的歌词来诠释内心的感受。“对于恪守价值观，在乎长远利益的公司来说，慢慢的培育一种良性的模式没有问题，因为我相信‘时间将是一种解药！’但是对于只重视短期利益，迫不及待地希望提升公司业绩的公司来说，‘时间正是它服下的一剂毒药！’”

新思维

李开复习惯于打开谷歌的在线日历安排来查看秘书帮他安排的日程。几乎每天，每一个格子都满满的，从早到晚。和总部的视频会议汇报工作，和产品经理的会议讨论产品的方向，和中国本土公司讨论合作，重要职位的面试，每周例行的员工大会。和销售团队晚餐。但是，这远远并不构成他所有工作的全部。

他每天需要处理的邮件至少有1000封，有无数大学邀请他去演讲。去美国总部出差，去台北REVIEW（评价）项目。另外，他办公室的门永远是开着的，甚至有经常想找他谈心事的员工随时走进来。

就是这样一个重压之下的管理者，却一直保持宽容温和，从容不迫的心态。与他的采访和交谈的过程中，就能够感觉到，这是一个思维缜密，聪明过人，但是却礼貌儒雅，张弛有度的管理者。没有压迫感，甚至能从他说话的速度中，感觉出他性格中的慢条斯理。

但是他喜欢像魔术师一样管理着自己的时间，甚至就如同玩一场与时间PK的游戏，他总是能在规定时间内奇迹般地把所有的工作完成。然后就如同游戏打到升级之后，感觉到过瘾和酣畅淋漓。

怎么做到的？“利用时间的碎片。”李开复说。这是他在那本畅销书《做最好的自己》里反复陈述的一句名言。但是，李开复自己正是这句名言的身体力行最好的例证。

比如今天要出差，李开复就在上飞机之前把需要仔细阅读的邮件拷到硬盘里，在飞机飞行的过程中，打开电脑阅读完那些邮件。下了飞机就在车上回复。就算在两个城市的长途汽车上，他也可以用电话和总部汇报工作，和香港同事谈论产品事宜。神奇的效率，还在于他去演讲前不需要特别准备，一般是秘书提前5分钟告诉他演讲的主题他就能出色发挥，今年最奇特的例子是，他在出席“谷歌益暖中华”的慈善活动前，用40分钟在车上前往现场的时间，就做出了会上需要用的20页精彩PPT。

据说，谷歌的很多员工都为李开复管理时间的艺术惊奇。而更让人觉得惊讶的是，他并不因为海量的工作而忽视细节。在采访的当天，他接到一个记者的电话，那名记者替一名谷歌的用户提出有关产品的问题。当一通电话之后，记者终于理解了这个产品的来龙去脉以及用户存在的误解。但是刚刚放下电话3分钟，李开复又把电话拨了回去，他说，希望记者联系到用户，把情况复述给用户。“因为，我不想任何一个谷歌的用户流失。”李开复说。

用户第一，这本身也是李开复作为效率魔法师的原始目标。

原声带

问：在中国互联网环境中，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谣言出现，对企业，对个人都会有攻击。请问你如何看待这样的环境和人身攻击？

李开复：确实，过去三年看到许多谣言，许多是恶意而不实的。造谣者就是希望带给我和公司困惑，浪费我们的时间。如果我的时间都被这些谣言霸占，那不是正好让那些造谣者得逞了？作为公司的领导者，我必须理解我的时间必须用在对用户和公司有意义的事情上，而不能让我有一分钟被这些没有意义的谣言糟蹋。所以，继续走我该走的路，不要去关注这些恶意的东西。因为过分关注这些只会影响自己的情绪，没有任何的意义。我相信谣言止于智者，尤其在多次这些谣言不攻自破之后，谁还会相信这种谣言。

问：前一段时间，搜索引擎的竞价排名风波闹得沸沸扬扬，一时间，互联网的公正性受到网民最大程度的关注。谷歌公司在进入中国的时候就拒绝使用“竞价排名”的方式。请问谷歌公司如何看待搜索公正性的问题？

李开复：搜索引擎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而影响越大，责任越重。因此，谷歌恪守自然搜索结果中不可人工干预的原则（除非因为法律因素），我们更不会收费来调整，增加，或删除搜索结果。我们对用户作出的三个承诺是（1）明确标识广告和自然搜索结果。（2）第一页结果页面主要篇幅为结果，而不是广告。（3）绝不收费提高自然搜索结果排名，或删除负面。我想，因为用户把他们一生最重要的抉择（求学、择业、健康、理财），信任和委托给我们。所以，我们不能辜负用户的信任。

问：从谷歌进入中国以来，谷歌的市场份额一直落后于竞争对手。是不是意味着超越竞争对手几乎是不可能的？

李开复：增加市场份额有三个因素：（1）优质的产品，这个我们经过三年努力已经达到“最好的搜索引擎”；（2）对有经验的网民，带他们来尝试发现我们的优势，这方面我们也开始在提升；（3）对新的网民，让他们上网的第一天，基于对我们的品牌的认知，就开始用我们的产品，这点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好。

2007年和2008年我们的份额各提升了5%左右，这已经是很难能可贵的了。我们的努力造就了今天的成绩，所以我对未来也非常乐观。

问： 今年谷歌公司经历了一个峰回路转的过程，年初的时候流量增长已经放缓了，但是从7月份开始，谷歌中国的流量开始上升了。可不可以告诉我，今年谷歌中国市场份额增长了5%,和竞争对手的负面新闻有多大的联系？

李开复：网民的信任对搜索引擎确实很重要，但是仅仅是网民对别的引擎信任动摇，这不会造成我们的市场份额提升。同时，我们必须证实自己是值得信任的，还有我们必须证明自己的产品是优质的，这样才有可能会得到用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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